4月28日，哈尔滨市冰球馆。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能在空气中嗅到独属于男子冰球的味道，只是今天的味道比往日更浓烈，甚至有些刺鼻。

味道的来源来自球员的更衣室，在这里，双方球员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在冠军哈尔滨队的更衣室里，有的队员和队友们拥抱庆祝，有的却趁着没人注意默默擦了一把眼泪。笑与泪，都是此刻情绪最真实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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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枚看似并没有那么重要的省运会金牌，哈尔滨队和齐齐哈尔队的小伙子们可谓“剑拔弩张”，拼尽全力。持续了半个多世纪的“哈齐之争”，在属于黑龙江省第十五届运动会的注脚之下，终于以哈尔滨队6:3笑到最后而尘埃落定。

为了这一刻，哈尔滨的小伙子们等了13年。

持续了60多年的“哈齐之争”

在各类综合性运动会上，男子集体球类项目向来是各队的兵家必争之地。而作为冬季运动中唯一一个球类项目，大家对于男子冰球金牌的渴望不言而喻。

身为中国男子冰球的两支传统劲旅，哈尔滨队与齐齐哈尔队的缠斗持续长达60余年。从全国冬运会到全国锦标赛，再到省运会，两支队伍绝不会轻易向对手俯首称臣。两队白热化的竞争也延续到了2023年4月28日17时——第十五届省运会男子冰球成年组收官之战的赛场。

本届省运会共设置了男子少年组、青年组、成年组和女子青年组共4个级别。除了女子青年组金牌归属一枝独秀的哈尔滨队外，在此前进行的男子少年组和青年组的比赛中，都是以“中国冰球城市”自居的齐齐哈尔队笑到最后。且面对哈尔滨队的比赛中，这两支来自齐齐哈尔青少年军团的小将们分别以6:0和5:1的大比分战胜了东道主。男子成年组的冠军之战，被把冰球当作“市球”的哈尔滨队视为不容有失的“荣誉之战”。

迟到了13年的省运会金牌

比赛开始前召开准备会，是哈尔滨男冰一直以来的传统。4月23日下午，结束训练的全体教练员、运动员和市冬训中心主管冰球项目的负责人一起来到了中心会议室。

在近10年来的比赛中，赛前的准备会从未像这一刻这般紧张。队员们低头不语，教练们的焦虑全写在了脸上。“咱们上次拿省运会冠军还是在2010年第十二届省运会，13年了，我们等这个冠军等得太久了。”领队洪麟的话打破了会议室里的寂静。“我为哈尔滨男冰服务了这么多年，一步一步见证了大家的成长，更是哈尔滨队的球迷。哈尔滨队和齐齐哈尔队恩怨纠葛了60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哈尔滨领先一些，可最近我们却被对方压着打好几年了。这次在咱们家门口比赛，所以我拜托大家了。”话未讲完，洪麟已经开始哽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领队的一番话却让这些绝大多数只有20岁左右的大男孩们红了眼眶。“我们会顽强拼搏，力争在家门口夺回这枚丢了13年的省运会金牌。”老将夏田翔和夏盛戎的话语中带着超乎寻常的平静，可只有他们知道，自己的内心充满着怎样的波澜。

2018年大庆省运会，在男子冰球成年组比赛中，哈尔滨队以1:11的大比分不敌齐齐哈尔队，连续两届省运会无缘冠军。而10分的分差在两支传统强队之间的比赛中极为罕见。

现在的这支哈尔滨队中，只有夏田翔、夏盛戎和韩宇航是当时球队的成员。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能用一场胜利，洗刷5年来留在几位老将心里抹不去的伤痛。

昔日霸主无法回避之殇

卧薪尝胆的故事从来不会一帆风顺。2020年6月，受市体育局指派，现任市冬训中心主任的赵亮来到市冬训中心主抓冰球项目，立志要带领哈尔滨冰球重回巅峰。但新冠疫情的突如其来，加上市冰球馆的改造，让哈尔滨队的复兴之路有些颠沛流离。“哈尔滨所有气膜馆，我们队伍都去训练过。”赵亮的一句调侃却说出了哈尔滨男冰无奈的现实。

然而困难远不止于此。在此次省运会哈尔滨男冰成年队21名运动员中，只有3人是有编制的正式运动员，其余的都是“零工资”的临时工。待遇问题无法解决，让哈尔滨男队成为人才流失最为惨重的“人才培养基地”，在绝大部分征战全国冰球锦标赛的队伍中，都有昔日哈尔滨球员的身影。加之北京等队凭借本土球员的成长及引援方面所做出的大手笔而异军突起，哈尔滨男冰近半个世纪积累下来的优势已被消磨殆尽。“能留下的这些孩子更多地是因为对哈尔滨和哈尔滨冰球还有情怀。”正如赵亮所说，在各种诱惑面前能继续坚守在哈尔滨队的球员，的确值得称赞。

好在一切在今年柳暗花明——市冰球馆改造升级完成，哈尔滨女冰成为冰球“省队市办”的受益者，这一切喜人的变化都让男冰的小伙子们看到了哈尔滨冰球重整旗鼓的希望。

而赛前，球员们落下的眼泪也带走了背在肩上许久的压力。准备会后第二天的运动员食堂，赵亮许下了这样的承诺——跟黑河队、鹤岗队、佳木斯队比赛第一个打入进球的球员，以及在与齐齐哈尔队比赛中进球的球员，每人都将获得一根全新的冰球杆。在完成约定后的爽朗笑声中，球员们的压力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队伍空前的凝聚力。“以前的训练和比赛里，我从来没见到过这群小伙子这么上劲儿，这回他们算是拼了！”市冬训中心主管冰球项目的副主任王宇锋说。

借夺冠之势 哈尔滨男冰再起航

省运会的前三场比赛异常顺利。14:0,13:0,10:0，哈尔滨队在打进37个进球的同时一球未失，展现出了超凡的实力。对于哈尔滨队夺冠，很多人认为是理所应当、水到渠成。然而赵亮心里的一根弦却始终没敢有一刻放松。“比赛终场哨响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与齐齐哈尔队的比赛前，赵亮像往常一样来到球员通道，与队员们挨个击掌。击掌后，赵亮收齐了轻松的笑容。作为哈尔滨冰雪项目的掌门人，在主场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外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全国女冰锦标赛，我们在齐齐哈尔的地盘上赢了由他们队员组成的北京队和上海队。这次省运会，我们就咬着牙想在自己家门口再赢他们的男冰一次。”寥寥几句，赵亮就说出了自己的野心。“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了，全国锦标赛一年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很多。但省运会4年一次，一个运动员最多也就打两届省运会，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人留下遗憾。”

正如赵亮所说，与齐齐哈尔队的比赛，双方球员从比赛伊始便开始了缠斗，直至终场哨响的最后一刻。好在，最终笑到最后的是哈尔滨队，遗失了13年的这枚省运会男子冰球成年组的金牌，也终于回到了哈尔滨队手中。

“哈尔滨队的冰球勇士，我爱你们！”在现场目睹了哈尔滨队重夺省运会金牌的市体育局局长赵竹帛激动地高喊道。颁奖仪式上，他与队员们逐个拥抱。在巨大的压力面前，这群年轻的小伙子们在家门口守住了哈尔滨冰球的荣誉和尊严，也配得上一切赞美和掌声。

虽然如愿夺冠，但赵亮并未把这个冠军当成终点，而是希望能借着夺冠的东风在哈尔滨男子冰球复兴之路上再度扬帆启航。“现在的时代环境不同了，哈尔滨的冰球项目需要重建体系。”赵亮说，从原来的区体校输送，到现在的社会体育俱乐部成为基层人才培养的主力军，市冬训中心作为给国家培养高水平人才的平台，需要适应新的变化。“按市场化方式运作职业冰球项目发展的方式势在必行，我们要做的就是打造‘冰球发展的冰城模式’——构建U系列梯队，融合各俱乐部冰球小队员资源，构建后备人才体系，一手抓后备人才，搞青训，一手探索市场化运营模式，同时继续支持国家队建设，向国家输送人才。只有这样，哈尔滨冰球才能看到希望。”赵亮坦言，虽然在实施过程中存在不小的难度，但上下求索一直是哈尔滨冰雪项目屹立在全国不败之地的最大秘诀。

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一定会是……

哈尔滨日报记者 张堃雷/文 韩伟/摄/

编辑： 牛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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